今年6月,我儿子李伊北作为2016年高中毕业生从就读12年的成都美视学校毕业了。他在参加了6月初的高考之后,高考分数上了一本录取线,在7月下旬被成都信息工程大学应用数学学院录取。这个结果对于他来说是如愿以偿,对于我们家长来说也是相当欣慰。
作为一个大学新生的家长,回望美视12年,我有诸多感慨。在6月底参加李伊北的高中毕业典礼那天,我和李伊北的父亲还有李伊北,在校园里转了一大圈。小学部、初中部、高中部、国际部、图书馆、宿舍、食堂、操场、体育馆、小湖以及湖边曲折优美的小径……美视对于李伊北来说,是其成长的最为重要的场所,从童年到少年再到青年;对于我来说,这也是我生活中的一个重要场所,作为他的母亲,12年来我频繁出入这里,眼见着树木花草一点点更加茂密,眼见着学校周围的景貌从农田到高楼环绕,眼见着这个占地广阔的校园逐渐荣升为“最美校园”,当然,也眼见着稀里糊涂的6岁小童成长为一个沉静缜密的理工科大学生。
记得2004年初秋,我带着李伊北到美视报到。看到几个从我身边跑过去的高中男生,突然间相当担心:小学一年级的孩子对于这些高中男孩儿来说,犹如小人国的人,身高最多只到他们的腰部,大孩子会不会在奔跑时不小心撞上小家伙啊?到了李伊北高中后,也成为一个高个子的男孩,有一次我对他说,你还是不要在学校动作太大了,当心撞上小学生。李伊北笑了,说,怎么会呢?我小时候也没被撞过呀。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多余担心了。其实,但凡做家长的,哪能没有这些多余的担心呢?美视十二年,各种担心和随之而来的各种变化以及随之而来的各种安慰,实在是太丰富了。在种种回顾中,有一点十分确切,那就是谢谢美视!
李伊北从小就内敛、安静、寡言,性格随和。好些事情由于他不感兴趣因而心不在焉稀里糊涂,但这个孩子骨子里有一种倔强和执着的东西。刚进小学时,他上课走神,随意下位,作业敷衍,学习成绩中等。他不顶撞老师,但也不遵守老师的指令,处于一种边缘化的自得其乐的状态。我深知他这个特点,这个孩子,天生没有什么胜负心,一般意义上的荣誉是刺激不了他,也改变不了他,因为他完全不感兴趣。在他幼儿园的时候,小红花评比对很多孩子都有激励作用和约束作用,对他就没有作用。得不得,得几朵,在他都无所谓。美视十二年,他在学校得的各种奖里,要么是我到学校在宣传栏里看到的,要么是学期结束回家收拾书包时翻到的。他爸爸说这个孩子,从来是既不报喜也不报忧。小学时,每学年开学时都要准备班干部的竞选演讲,李伊北对此的态度是抵触的,他不愿意担任任何班干部的职务,他就愿意待在人群的边上,不希望引人注目。这样的孩子,放在一个集体环境中,他会处于一种游离的不融合的状态,看似不调皮惹祸,但实际上会让老师也相当头疼。现在回想起来,李伊北也算是某种类型的“问题孩子”,但学校和老师们给与了他充分的包容和耐心的引导。
整个小学阶段和初中一二年级,李伊北可谓稀里糊涂逍遥自在,成绩一向就马马虎虎,课余就专注于画漫画和写小说,然后被同学们传阅。因为有“连载”压力,从来慢性子的他,有一段时间还挺着急地赶着画和写。他小学和初中时期,正是奥数热的阶段,周围孩子周末都在学奥数,但他不愿意,我们也就没有强迫他。对于他抵触的学习,我们都采用的是顺其自然的方式。那个阶段,他的课外功课就是他自愿跟随周露苗老师学习绘画。在这个过程中我注意到,但凡是他自己选择去做的事情,他就会相当坚持和投入。
我很关注我的儿子,我也很注意教育方面的问题。我对于教育的基本理念是顺其自然,在充分观察他了解他的基础上,加以适度的引导。有一句话我特别喜欢,说是养育子女,‘三分教,七分等’,也就是说,父母对于孩子,更多是一种身体力行的示范教育,并且,要有足够的耐心。比如,对于孩子的阅读,我从来不做任何规定,我等待着他身上的阅读兴趣自然萌芽。我家有很多书,那么多的好书摆在那里,对他其实就是一种无声的引导。对于我儿子来说,可以从书柜里抽取任何一本书,完全没有禁忌。我周围有些熟人朋友都以为我儿子一定是个酷爱读书的孩子,在这样的家庭氛围内,又有搞文字工作的父母的引导。刚上学时,我儿子的老师们也这样认为。但事实上,到现在为止,我儿子还没有培养出什么阅读习惯,他把更多的时间留在乱写乱画上,再就是他特有的走神时间。他在走神的时候,那种表情非常快乐迷人。正是因为这一点,我很有信心,我相信阅读这个良好的习惯会在某一天降临到孩子身上的。先走神,再阅读,为的是把走神的范围扩展得更深更广,这是每一个读书人几乎都经历过的一个过程。其实,我也是这些年才开始认真琢磨一个人究竟应该如何成长这类问题的。在这个思考过程中,有一种理念对于我和我先生来说,是越来越坚定了。那就是——孩子,其实就像树一样,长慢一点,质地说不定会更紧密细致一点。我不赞成在孩子还小的时候,过度刺激他的潜能,让他在还未拥有相对稳定的个性框架的情况下,就提早发散出光芒来;与此同时,我相信几乎每一个孩子身上都有闪耀的东西,就如同藏在体内的钻石,大人们需要的是巨大的耐心和控制力,不要去早期开发,也不要籍教育之口把自己固有的或是期许的人生观、价值观、行为方式,强行灌输到孩子身上,应该让一切顺其自然,个性发展的自然、情绪培养的自然、周遭环境的自然。让他慢慢地长,我们在一边静静地细细地看。我相信,这样的慢、静和细,会有一种水一样的柔和,也会有一种水一样的力量,对孩子和家长来说都是一种浸润的过程。其实,孩子的成长也是家长的成长。人的一生都应该是一个成长的过程。当然,所谓顺其自然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要强行纠正孩子的不良习惯——会给他人带来不快带来麻烦的不良习惯。人是要与他人相处的,在这个过程中,从小被控制出教育出的某种良好的行为方式,会让他成为一个包容体谅他人的人,也会让他成为一个有自我约束力有自我净化自我提升能力的人。这就是所谓教养的培育。如果在这个问题上过分顺其自然的话,小孩身上天然带有的自私、娇纵的东西就会被放大、强化,甚至可能伴随他的终生,也就是,他有可能会成为一个没家教的家伙。如果这样的话,才是为人父母者最大的失败。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句常识性的真理与顺其自然并不矛盾。我的理解是,对孩子,在培育其基本规则和良好教养的基础上,顺其自然。我觉得这样做父母,可能比较好。
相当幸运的是,美视的教育理念与我们的教育理念是一致的。李伊北从入学以来,遇到的是对学生的各种特点相当宽容并且给与鼓励的校长和老师们,比如张玉仁老师、张建老师、谭玉英老师、刘晖老师等,他们都堪称是优秀的教育家,和我们家长一样,耐心地观察且等待着孩子的成长,并在这个过程中给与了孩子细致体贴的帮助。我记得小学阶段,李伊北有一阵子画和写他的“黑暗系列”漫画故事,讲的是吸血鬼的事,被他命名为“在暗夜中寻找生命”。这些东西和色彩明朗的课本内容差别很大,当时班主任张建老师和我们沟通,我们认为,李伊北因为在家里随意翻书,翻到一些带有神秘主义色彩的文学作品,受其影响,对吸血鬼这个题材产生兴趣,是很正常的一种阶段性的反应,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张建老师和我们沟通后,充分尊重了我们家长的看法,相当宽容地看待李伊北在这个阶段的兴趣。我迄今为止对此事都相当感动,美视的学校教育与我们的家庭教育之间达成一种宽容和包容的共识,求同存异,这在当今中国普遍的教育环境中是相当难得的。由衷地感谢美视!现在,我可以阶段性地说,我们大家的这种耐心是有效的。李伊北在初中三年级时,突然萌发了对功课的自觉和兴趣,成绩大幅度提升,然后进入成绩优异的状态。很奇特的是,从小没有补习过奥数的他,对数学萌生了很大的兴趣,也带动了他对于物理化学生物的学习热情。
即将进入高一时,作为国际学校,美视的高中阶段的学习有两个选择:
一是进入高考系统的普通高中,二是进入国际班,高中毕业后出国留学。他选择了前者。我们尊重他的选择。再就是文理科的选择,他选择了理科。我们还是尊重他的选择。这个阶段,我们对他的尊重与他小时候对其顺其自然有所区别了。他已经用事实向我们展现了他天性中的谨慎思考以及自我选择后的坚持和努力。到高二下学期时,他所在的理科实验班有同学选择放弃高考,转向强化英语后申请出国留学。我充分理解备战高考的艰苦,和他聊过一次,问他高考能不能坚持?他说没问题,当时他对我说了一句我印象非常深刻的话:“参加高考是我的选择,我会对这个选择负责。”事实上,他做到了。这进一步增加了我们家长对他的尊重。
李伊北18岁了,已经成年,即将进入大学。将来他的路会怎么走,会走得怎么样,这一切还是未知数。但有一点让我很放心:他已经成长为一个有着良好的教养、明晰的价值观和人生方向的年轻人,并且,他拥有坚强的毅力和自我约束的品质。有了这些,我们家长和各位师长们真的可以为此感到欣慰。